Tuesday, January 31, 2006

不知不覺間的愛慕


昆德拉筆下的托馬斯和特蕾莎在偶然的邂逅中相愛,這「偶然」兩字使托馬斯在爾後的生活中感到困惑,但昆德拉慨嘆這偶然卻是幾世修來的造化,並不需要解釋或疑惑。愛上一個人總是那麼偶然,卻又那樣深刻,唇邊的輕哂、略有所思的愕然、遲疑時的蹙眉,總在臉前恍恍惚惚。

一杯威士忌、一曲爵士樂把思念都沸騰起來,化成水蒸氣滲滿了僅有的空間,燜得令人難受。如果我們是村上春村筆下的主角,或會好過些,讓夜裡滿溢的黑,罩住灰灰的、淡淡的愁思,當酒保準備打烊笑著問要不要last order時,會意地走出冷清的大街,在迷霧彌漫的都市裡躅躑。一隻小野貓在小巷裡淒厲地叫著,但是週圍空蕩蕩的只有回音,這無疑是個隱喻…晃了晃微醉的腦袋,總是有點東西想不清楚,但為甚麼一切的東西都要明明白白呢…

坐在窗邊,夜很深很遠,望不到妳的深眸淺靨,只有寂寞的梧桐,深深的庭院,還有初春的寒意。再來一杯威士忌,讓自己化為濃濃的黛色,融進一宿的幽深…

Friday, January 27, 2006

誰理會誰的眼淚?


當絳紅從眼眶伸至鼻尖,短短一秒之間,眼淚輕輕地在睫蔭下滑落,跌進白色的大褸上。清晨的地鐵車廂裡,人群在視線裡消失,新的乘客又佔據了剛騰出來地方,有誰會在意誰掉了眼淚呢?

眼前蹦跳的小孩讓妳想起了甚麼嗎?三年前的一個清早,夏日的陽光透過窗戶悄悄地喚醒了妳,睜開惺忪的睡眼,背後傳來熟悉的耳語,妳悄悄地回過頭去,迎向熾熱的雙唇,在還沒有回過神來,他那對調皮的手已滑進了粉紅色的內褲裡去了…

他懂得怎樣逗妳開心,怎樣引誘著妳去嘗試那些即討厭又令人興奮的東西,誰想得到一個小生命,就這樣悄悄地在母體中含苞待放。然而喜悅在一瞬間崩裂成啞然,冰冷的語氣像冬夜的寒霜,一段愛情也隨著結冰,墮地而變成碎片。

今天,那個孩子要是長大的話,應該和他差不多大吧,但會不會好像他這樣調皮呢?還記得那個夏日的清晨,陽光從他的身後照過來,他頑皮地把弄著妳粉紅的乳頭,像個小孩子一樣一頭紮進了母愛裡去…

三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像小時候的童謠一樣,天真爛漫的快樂會隨時間而變成羞於開口的秘密,它只屬於深夜的私語,或是夢裡的獨白。她拿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抹去眼角的淚珠,在抵站播音響起的時候,逼不及待地站起來…

Wednesday, January 25, 2006

Talk: Backpacking 23rd Jan @CityU

Saturday, January 21, 2006

跳火堆的人


跳火堆的人為的是贖罪,火是潔淨的、靈氣的、屬神的,能將罪孽從人的身上趕出去。閉上眼睛跳過去,一睜開眼便完成了,這數十年所做的壞事也一筆勾銷,這是一筆何等便宜的生意呢!起碼也付出過,總好過那些善男信女只是到觀音伺燒柱香,捐幾兩百元求和尚念一下消災,那沒有付出,只是抱著凡人的僥倖而已。

但是一個跳火堆的人需要的是一種信念和一份勇敢,眼前的火堆燒得很旺,黑色的煙在火舌之上輕輕地躍動,將上空的視線扭曲得層層疊疊,一股松脂的清香在伴隨著熱氣時而襲至。跳不過去,便要和這松柏同眠,變成殘燼和餘煙裡的渣滓,所有的記憶情感便會消逝,那個冬夜同樣是在火堆之前,暖暖的火燼、暖暖的吻,偶爾聽到松枝因為濕氣而啪啪作響,以及針葉松的葉子跌落的響聲…還有她在耳邊的如蘭呵氣…

決定註定是煩躁的,因為那是取捨,一定會失去某些東西。這火燒得很烈,這夜也是死寂似的寧靜。黎明即將來臨,也許會帶來一個新的明天,跳火堆的人還在想甚麼?

Thursday, January 19, 2006

一夜魚龍舞


妳的雙眸融進這腥紅的酒杯裡,輕輕地搖曳著,像身後不遠處斑瀾起伏的海面,心也跟著搖晃起來。海風帶來妳衣袂間的幽香,是香水的味道,還是妳肌膚之上處子的香氣?

留長髮的女人,還要一點海風,因為微微亂起來的頭髮才能襯托出一份不經雕雕琢的美感,更重要的是那個一直注視著妳的人可以用他微抖的手,輕輕地撫順那縷青絲,然後對著妳感激的、甜蜜的目光,投以一個紳士般的笑容。

這一夜外面起伏的波濤,和著這斗室之內的天籟,在微弱的燭光下起舞,妳是那樣嫵媚而誘人,讓他的心回到了年少時的悸動。還記得誰在妳的耳邊哼了一段童年時的小曲,採下了妳初夜的羞澀,在戛然而止的嬌喘中,擁著妳直到汽笛響起的一瞬間。

這一夜歷經了三年零十一個月,一回頭便是那個起點,夏日的黃昏、濕潤的海風、腥紅的酒、甜甜的吻。

今日,劍門細雨,寒氣蕭蕭,西出陽關,回眸杳然。

Monday, January 16, 2006

迷惑之五


川劇有一種技術叫變臉,他們統稱叫芙蓉國萃,那個戲子手一拔,頭一甩,喜怒哀樂全部浮了上來。呆在成都的時候,旅館裡的老板整天問我去不去看川劇,特價八十大元,原價可要一百二十,可以一邊喝茶嚼花生一邊欣賞。一來因為不好意思要他們給我特價,二來對於這種工藝式的東西,我始終覺得賣油翁已將它還原到不能再鄙陋的地步了,所以多次謝絕。

離開的時候,那個旅館的老板嘆了口氣,「你這回走寶了,到成都怎能不看川劇變臉呢?」,我心裡想要是你帶我去看鋼管秀我就不會拒絕了。但話說回來,四川的女孩子倒不怎麼好看,可能好看的都到深圳和珠海去了。

現在慶幸還好當時沒看,因為這變臉不是不用戴道具的,普通人變臉的技術比戲子還精彩,昨天還和請你吃飯,明天見面只是點一點頭,似乎大家都是陌上客而已。資本主義社會裡,人的關係往往被個人的價值所決定,朋友你今天沒有用了,那請站遠一點吧,下一次要找你了,倒不惜花錢僱幾個挑夫用大轎把你抬回去,滿口稱兄道弟,似乎前塵往事只是過眼雲煙,誰還會記得呢?

Sunday, January 15, 2006

迷惑之四


她想分手卻克服不了一種恐懼,這個世界上還找得到這般可愛的人兒嗎?夢裡迴繞,人影恍惚,定神一看才看見楊柳依依,立在一旁負手呤歌的柳夢梅,杜麗娘夢醒後想得死去活來,怕今生今世難以見到柳公子,最後香消玉殞,伊人只能化鬼盼望郎君身影。杜麗娘看不到未來,只能想到夢裡,因為未來是不可知的,這不可知三隻字裡卻隱藏無數玄機。這不可知就是恐懼,恐懼之對應就是人之儒弱。

一個女人屈服她男人的外遇,或者一個男人漠視其女人的紅杏出牆,說穿了這叫懦弱。對於人性的懦弱,王國維和尼采開出了人生的三大境界,不知道原來這是大丈夫的所為,對於芸芸眾小兒女卻是不適用的,所以卡內基才是最後的贏家,起碼他的書一直很暢銷。

Saturday, January 14, 2006

時間‧記憶之一


天很暗,雨一直下個不停,像是無法止住的淚水,而我卻遠遠地看著她扭曲的臉孔,在哽咽聲中猶感到辛酸的味道。有一天,我想我應該自己一個人去旅行好了,然後背上背包在地圖上點了一個地方,頭也不回地出發了,那時以為一個人很瀟灑,以為孤獨有難能可貴的淒美,這樣子就好像讀書時候喜歡搗蛋的小男孩,往往離群獨處,心裡向往的卻是同一種快樂。

橘黃的燈光映襯著窗外的灰白,坐在白色的木長凳上,看著兩旁古舊的樓梯在盡頭的轉彎處消失。雨如針如線,如煙如靄,時間像停留在某個點上,回頭兩個伙伴也在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上慢慢旋轉的風扇。關門了,只有奔向雨幕中,揮手招喚揚長而去的的士,最後不得已蜷伏在淺淺的屋簷底下,希望有誰能停下車來將我們帶走。汽車輾過水洼,濺起了一個個水花,隨引擎聲的逝去而散落四週。

黃昏,雨如輕塵,飄飄揚揚。記憶是片刻的,人也是片刻的。

Friday, January 13, 2006

迷惑之三



離開了,回來了,上個月裡只有9天留在香港。這一次我將手機關了,換了張SIM卡,誰也找不到我。沒有了電話,卻不是沒有了焦慮,壞消息一個接一個,不能釋懷的是失去了一個寫東西的地方,是我寫的東西太不濟嗎?

昨晚十二點才吃完飯,剛和一個讀經濟的傢伙討論馬克思和互聯網經濟,走出暖和的餐廳,乍見天地間的一片淒冷,路上霧靄靉靉,如絲如縷,兩旁禿樹垂立,陷進前方的迷濛空幻之中…我突然迷惘起來,怎麼也不敢想,跳上一架的士趕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