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31, 2006

缺口

我一直相信,有一個缺口,它藏在某個地方,像是在雜草叢裡,只有將草燒掉,清理完的灰燼,才會有些微機會能發掘它的位置。總之,缺口儘量隱瞞著自己的存在,人有時也因此忘記有這樣的一個東西,它存在於人的肉體、精神、情感、慾望,當然,如果沒有了缺口這樣的一個假設,就沒有辦法去感覺它的存在。

但是,有一天,那個缺口會因為裡面的張力,慢慢地積累一些像能量的東西,最後將如同火山一樣,瞬間爆發,而結局也在那一刻已經明確。你可以想像,頭頂的一道裂縫,慢慢地發出吱吱的聲音,裂開的頭臚骨顫抖著,有點像振翼停留在空中的蜜蜂,突然之間,一些紅白相間的半固體迸發出來,在那一刻所有的記憶、思想、痛苦都會消失。

缺口就是那樣可怕,有些人很幸運,到他死亡的一刻他還不知道缺口的存在,而有些人卻一早已擔負著這樣的陰影,特別是當它像佇立於雨夜裡的黑影,對著你吹了吹毛骨悚然的口哨,你回過頭去,卻發現在昏黃的路燈下,只有你孤身一人。

Friday, May 26, 2006

Stary Night




我總是很想念以前的日子。

今晚在辦公室的玻璃窗望出去,維港上方燈火閃爍,海水如千褶的幻彩,夏日的夜晚總令人覺得溫暖,如同相熟多年的老朋友。找個地方喝一喝啤酒,或者來一杯冰凍的珍珠奶茶,曾是件多麼美妙的事。

但這是過去,當我調整自己的生活,想悄悄地回到過去的日子時,才知道自己是多麼一廂情願。黃昏,帶著時間性的落寞,我在寫新保守主義的文章,想起了Daniel Bell對美派左派衰落的哀痛,腦海裡幻想著當天那些有著偉大的理想和熱誠年輕人,到深夜仍興致勃勃地為自己的理念悍衛,然而熱誠隨時間散去,成熟磨滅了一切…在那一剎那,我幾乎感覺到自己眼眶裡的淚花…

我說不出人生哲理,因為我幾近鄙視任何範式的東西,但感情是無法用理性衡量的東西,或許每條道路總有不同的風景,我不知道甚麼是最好的,只要你喜歡,便已足夠了。

Tuesday, May 09, 2006

漂漂漂


Floating on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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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我們去哪兒
你要寂寞就來參加
你還年輕 他們老了」

我們還很年青,天空還很闊,世界也很大。或許太年輕,所以總會迷路。

我記得朋友T說過,她想辭職,找一份工作不管甚麼都好,「搣飛」也好,那也很有樂趣。我突然覺得她很勇敢,也帶點浪漫主義。但我回覆她的電郵之後,就沒有再聽到關於她工作的消息。

今天,朋友G告訴我他不喜歡都市的生活,突然之間覺得三十年來很漂泊,有點感觸。下班了,我問他為甚麼不回家,他反問我他的家在哪裡。我明白他那一代是漂的歲月,十多年前離鄉別井需要的是勇氣,現在漂變成了潮流,他卻有點厭倦了。

我不喜歡潮流,特別是潮流背後那種虛假的浪漫主義,所以我也不喜歡波布族。只是,它是城市的止痛藥,我們的社會不能缺少,我無法忍受,也只能偶爾踼它一腳。

現在的「漂」,是坐在後海的酒吧裡,吐出長長的煙圈,看著閃爍著燈影的湖面,聽著的士高音樂,回想起家鄉那家小酒館,突然覺得自己走進另一個天地,那裡是激情和浪漫。那是形式,辭職去旅行不等於波希米亞,聽莫扎特華格納不代表懂音樂,我也曾喜歡一個在三里屯彈結他的女人,留著長長的黑髮,窮著爛牛仔褲,聲音很有質感,那時剛看完《北京樂與怒》,覺得她夠cool,後來知道她不是。或者長大了,才開始明白我們這個時代需要的精神,常常埋沒在這種形式當中。

我見不到朋友G的傷感的眼神,我明白他心裡的落寞。我相信他無論到哪個地方,總不會埋沒自己,甚至是貴州最窮的山區。但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臨睡的時候我想起朋友T,有一天在電影中心的樓梯口,一個看起來很文靜的女孩子,略帶害羞地對你說﹕「先生,這一套是三級片,麻煩你拿身份證出來。」

你可會猜得到她是個很Artistic的文學院畢業生?

我想不到,所以我佩服她,她才夠資格說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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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只是屬於他那個時代的


沒人知道我們去哪兒
你要寂寞就來參加
你還年輕 他們老了
你想表現自己吧

太陽照到你的肩上
露出你靦腆的臉龐
你還新鮮 他們熟了
你擔擾你的童貞吧

青春含在你的眼睛
幸福寫在我背上
儘管不能心花怒放
嘿 嘿 嘿 別沮喪
就當我們只是去送葬

Monday, May 08, 2006

Friendship


Friend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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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我跑長跑,他打籃球,他是天主教徒,我是無神論者,他看起來像是個playboy,我看起來像個好學生,他第一次會考失敗,我是學校裡的高材生。他中五重讀的時候跟我同一班,但我們從沒有談過話。直至昇上中六,我組學生會內閣的時候,找不到人選康樂,不得已找他。

後來,我們一起玩結他,大家當Slash是偶像,他向我借了一隻van halen的唱片至今六年有多還沒有還。今天,他問我,要是當天我們不一起學結他,我們會成為好朋友嗎?不會吧,我反問他,大家除了結他和性慾之外,還有甚麼相似的東西嗎?

今晚他請我吃飯,依然是本性難移,最後我要請他喝東西。想起來我們的交往有點奇怪,但換個角度只要大家都有共同的興趣,那怕那是微不足道,和而不同又有甚麼所謂呢?然而,我們生活的空間裡,這個想法其實很天真,許多人仿佛將朋友當敵人才叫快樂。

Thursday, May 04, 2006

傘的消失


Ra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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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的季節是滿紅的葬禮,一片殘紅敗綠點綴了濕漉的街道,蹍成了一團團淺淺的印泥。春意頓失的時空裡,萬紫千紅的傘海中驟然失去了一點搶眼的翠綠。

江南的春天,草長鷹飛,踏上飽漲的泥土,聽著吱吱的歡叫。那一年夏天,誰提起﹕「等春天的時候,跟我去江南,看那燕子掠過河面,棲息在春意弄人的枝頭,顫下飄揚的桃瓣。」

春天過去了,桃花謝了,燕子不再留戀一河的碧綠,人們卻從沒有踏足江南,往事如湮,春意留給了空空的記憶,誰在意認真的戲言?

五月的雨,簌然如淚,絲絲滴滴,泛起腦海裡的千萬漣漪。她的笑意,她的多情,她的嫵媚,如滴落屋頂瓦片的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