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November 28, 2005

忽然的Nirvana


Nirvana,一個多麼令人懷念的名字…當年很多人玩結他多多少少是因為Kurt Cobain,他叼著煙彈結他的樣子反叛得令人心動。清理書架的時候,發現少了一隻96年的LIVE From the Muddy Banks of The Wishkah,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盒子。

記得當年喜歡Nirvana,帶著佛教徒般的虔誠,每次上台表演選的歌曲總離不開他們的專輯。她在台下看著,睫蔭下是如星的喜悅,因為一個喜歡Nirvana的男孩子總是浪漫而帶點反叛,那是令人即討厭又喜歡的輕佻。

每次表演完畢,心裡卻有點患得患失,為甚麼和Kurt Cobain差得這麼遠? Nirvana的歌比Beatles還要易彈,但沒有了Kurt Cobain那涅槃便下墮成人間的煙火,和車房裡的噪音沒甚麼兩樣。直至有一年,突然染上憂鬱,放下龍舌蘭和搖滾樂,拾起了咖啡和爵士樂,聽的是Ella Fitzgerald、Louis Armstrong、Duke Ellington,還有悶得令人昏昏入睡的Joe pass 和 Charlie parker。結他生鏽了,所有的搖滾唱片也散發開去…

From the Muddy Banks of The Wishkah不知到哪兒去了…希望那個人也喜歡Nirvana吧…

Friday, November 25, 2005

浪漫的迷失


浪漫這個詞被埋葬了很久,現在提到「浪漫」總令人打冷顫,然後撒手擰頭急著否認,因為這兩個字已變成了庸俗的代名詞。

浪漫是深藏在每個人心內的一份感觸,如同星眸閃過的一抹柔情,只有細心回味才能窺見它在深黛之下閃閃生輝,就像是流星,知道它很快就會消失,眼看著它劃過天際時那道美麗的灰白色的弧線,心裡閃過一絲惆悵。古人見花而生憐,望月而黯然,正是這種人皆共有之情愫。柳永見落日當空,映紅了一江秋水,於是有「苒苒物華休」的嘆息,蘇軾向來看不起柳永,也不由說﹕人皆言柳耆卿詞俗,然如「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唐人佳處不過如此。

英國詩人William Blake的Auguries of Innocence也說﹕「從一粒沙看世界 / 在一朵野花裡見到天堂 / 用你的手掌握住無限 / 在剎那裡找到永恒」 這詩出自他的成名作「天真之歌」,這種天真而細膩的感情便是浪漫。但甚麼時候開始,它卻和肉麻庸俗等價,而無人問津呢?

Tuesday, November 22, 2005

聖誕的聶魯達


是城市的外衣喚起了腦海裡聖誕的記憶,當商場中間的巨大的聖誕樹豎起的時候,才記起是時候去買聖誕卡了。


書店裡出奇地熱鬧,卻沒有值得欣喜的地方,因為付款的人不是買書,而是聖誕節的飾物。那綠色的松柏、銀色的針葉松、沉甸甸的榛子,還有一個個金色的小鈴鐺,讓人期望一個白皚皚的聖誕快點來臨,可惜香港沒有雪,但或許這樣子記憶會消失得快一點。


在琳琅滿目的聖誕卡裡面尋找一張合意的,順手掀起,「叮、叮、叮」Jungle Bell的音樂突然響了起來,嚇了一跳放下了聖誕卡,旁邊的一個小女孩卻笑了起來。那天真的大眼睛裡洋溢著笑意,兩條孖辮輕輕地搖曳著,她心裡想這個姐姐真膽小。


是的,姐姐已經很膽小的,等妳到了姐姐這個年紀就會知道聖誕節不再是交換聖誕卡和禮物,姐姐也曾經很勇敢,但最後也變得膽小了,結果還讓這聖誕卡欺負。以前有個人保護姐姐,他很溫柔,他會用西班牙語讀聶魯達的詩,姐姐那時不明白,叫他翻譯,其中有一段現在怎麼也抹不去﹕


「那段時光似乎前所未有,又似乎一向如此﹕

我們去到那無一物守候的地方,

卻發現一切事物都在那兒守候。」…


那一年的聖誕節在倫敦,和他在暖爐旁邊摟在一起,聽著午夜收音機裡伊利沙白二世的祝福,收音機旁邊也有一棵小小的聖誕樹…可惜,這一切…已是多麼遙遠…

Sunday, November 20, 2005

又一年的書節


斜陽輕輕地投在海面上,輕帆駛進了避風塘,淹沒在維園的蒼翠中。視覺隨帆影 的下滑,抵達一個充滿書香的球場。

一個女孩子捧著一本書站在攤檔前面,書本遮住了她的臉,依稀見到書是Edward Said的《知識份子論》。不知甚麼時候開始在周星馳式的喜劇裡,一個讀這種悶書的女孩,通常來自文學院,戴著粗黑框眼鏡,白晢的臉上長著幾顆礙眼的暗瘡,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了箍著鋼線的牙齒,兩眼卻像被勾去了魂魄般無神,因為腦海裡思考著阿當諾和托克維爾。

當看著書的封面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來笑了笑,書的後面是一張清麗脫俗的臉 孔,那莞爾的笑容是在紋花不動的綠葉叢中竄起的一群小鳥,驟然在這個深邃沉寂的深秋裡奏上的一闕天籟。

正是這種戲劇性抹去了歲月的淡然無味,一個喜歡閱讀的漂亮女孩是個不大不小的驚喜。只是那年鼓不起勇氣跟她搭訕,「小姐,我知道附近有間很好的咖啡店,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咖啡談一談Said的東方主義,好嗎?」…

暮色四合的天空收起了綠蔭和帆影,黑夜漸漸地吞噬了一切可見的東西。玻璃窗外浮動著一盞盞橙黃的電燈,在遠處那個漆黑的手球場上,她會不會又出現在某個攤檔前面,而這回她手裡拿的會是哪一本書呢?

Friday, November 18, 2005

織冷衫的女孩


織冷衫的女孩是逐漸式微的夕陽情人,以前那些曉織冷衫的女孩多成了媽媽,孩子們在她旁邊撒嬌,她慈祥地端視著最小的女兒,心裡想她穿上去應該很好看,就好像許多年前的自己一樣。

織冷衫的女孩現在被認為是老土,要是妳愛他就應該給他買一件Armani。但只有妳還保持著這樣的情懷,冬天到了千萬別讓他涷壞了。每天一早上班時,枯葉在腳下像深褐色的飛蛾一樣起舞,他一俯視便看到妳為他織的那件冷衫。

妳的拇指和食指輕巧地將線繞過鋼針,還記得剛學織冷衫的時候妳責怪自己織得不好,怕趕不上聖誕節送他一件親手織的冷衫,每個星期天一早就起床,對著織具哪裡也不去…妳抿著小嘴,臉上有一點委屈,是不是因為上一次妳生日時他沒有買禮物給妳,這次妳實在想不明白為甚麼還要在每天早上搭地鐵的時候為他織冷衫呢?妳彎彎而漂亮的眼睛閃過一絲淚光,旋即又回復興奮的表情。

當寒冬到來,誰還肯為王子叼著他的藍寶石從陰曚的空中掠過呢?織冷衫的女孩是這傷感的冬天裡的一點慰藉,是空幻迷曚中的一抹濕紅流碧。

可惜,對不起,我要離開地鐵的車廂了,不能再這樣子凝視著妳…

Tuesday, November 15, 2005

爬山的男人


告別沙士之後,到野外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概念,變成了OL夏日減肥的良方,然後 突然又被瘦身機器拋到了九霄雲外。直至每年的毅行者才提醒都市人要遠足了, 炎夏已經逝去,若不趁秋高氣爽到山上採下一樹的金黃,冬天的時候只有踏著枯 葉暗嘆了。

還記得那時愛上了一個喜歡爬山的男人,是件很浪漫的事。那或是時間的使然, 專欄作家喜歡用上「愛在瘟疫漫延時」這七個令人傷感得掉眼淚的字,每個人都 擔心得要命,一段擔驚受怕的愛情像是令人神魂顛倒的藥物,怕上癮卻又忍不住 要多瞧它一眼。今天我吻了你的笑靨,明天只能夠空對你的相片,現在只想多對 著你一會兒,哪怕是一秒鐘。

一個愛爬山的男人很特別,而且很有安全感,不是因為他健康,他的小腿還受著舊患的煎熬。他是第一個將妳從枯燥的辦公室裡帶到綠意盎然的山上的人,然而他卻不像暗戀妳的男同事們一樣把臉包得像個強盜,心裡覬覦妳豐滿的胸膛。逃離了病毒橫飛的世界,丟下了令人窒息的口罩,陽光下那張清新而漂亮的臉是這場瘟疫裡最好的禮物。白雲縈繞的天空下,悄悄地給他一個吻,兩個人融化在春風裡飄得高高地,遠遠地…

打那段日子開始,妳喜歡上了遠足,他卻漸漸地遠離了群山,也遠離了妳。今天走毅行者時,在雞公山上回頭一望,那段日子像風一樣襲來,在心湖蕩起了一個個漣漪。妳不知道,這個下午,他也突然停下爬著稿子的筆想起了爬著山的妳。

Saturday, November 12, 2005

情必近乎痴而始真


香港社會不知在甚麼時候可始,愛一個人愛得太深時便會被認為是變態。那天晚上下著微微細雨,你在她家樓下等了她一個夜晚,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但她卻好像甚麼那看不到。你怔怔地望著那扇熟悉的窗戶,曾經在無數個晚上,你指給她哪是小熊座,哪是射手座,而她在你的懷裡笑得很甜,和天上的星星一樣調皮地眨著眼睛。

天空裡的星星讓雨水沖走了,她也融化在這個淅淅瀝瀝的夜裡,你卻因為昨天的失言而在雨中背著西西弗斯的石頭。當雨停了,天空發白了,不施水粉的她出去買早餐。當她見到渾身濕漉漉的你時,露出了一面驚愕,就好像你早陣子帶她到海洋公園的萬聖節派對時,那隻僵屍跳出來嚇她一跳時的恐懼面容。

從此她就這樣避開你,對不起,功課忙了,約了朋友了,感冒了,有時朋友的朋友過身了…直至有一天,你們的一名共同朋友告訴你,她怕了你,因為那次你活像一個雨夜屠夫。

你露出了一面的惶然,因為你從沒有想過愛得太深竟是一種罪孽。在這個社會,當浮誇成為了主流,一段愛情便失去了應有的深度。張潮在《幽夢影》中說「情必近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但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現在痴情被視為變態,正如意趣盎然的文章變成了堆砌的文字…

Sunday, November 06, 2005

放假


連續放了四天假,有說不出的舒暢。原本打算去旅行,哪知在買機票的當天,發生了這樣的一件事…人打滾得久了,會世故一點,我卻有點討厭這種世故。是它使我們猜疑,最後便變得疏離。

昨天去了深圳,順路去了「深圳購書中心」,這間規模和書城差不多大的書店還開不到半年,室內設計比書城更用心,而且氣氛和感覺也舒服一點。國內的大型書店越來越多的讀書月、讀書會,這可是件好事。在香港,可能是我孤陋寡聞吧,好像沒有甚麼讀書會。其實以前也曾有過搞的念頭,耐何卻很難找到地方。如果有的話,請告訴我一聲。

話說昨天我去完購書中心,在後面的一間貴州餐廳吃了一個乾鍋羊肉,肉很嫩,很香,也很辣,吃得我很辛苦。當我離開餐廳的時候,我看到門口的籃子裡有兩雙黑色的小羊羔,兩個光著褲子的小男孩正在跟牠們玩…